包頭巾的女人

苗嬸像往常一樣，淩晨四點起床，先去掏雞糞，然後將雞糞擔到門口菜園，精心給菜苗施肥。每當這個時候，雞們便在窩裏的雞架上，嘰嘰咕咕的竊竊私語著什麽。

在這樣一個死一般寂靜的淩晨，顯得格外吵鬧。

苗嬸不管雞們在談論什麽，她只是悶頭幹著活。她的臉被紫色的頭巾嚴嚴實實包裹起來，只露出眼睛。頭頂再戴一頂破破爛爛的黃草帽。

門口菜園裏的蔬菜長得很好，是整個村子裏長得最好的。苗嬸是打理家務農活的一把好手，比村裏任何一個女人都勤快、能吃苦。大多數時候，比大多數男人們幹的活還要重。

這樣，她便也日漸消瘦下去，被曬得黝黑，幾乎皮包骨，顴骨上布滿了紅血絲和曬斑。

有誰還能想到，這樣的她，從前可是村子裏最漂亮的女人呢？

都說老苗是上輩子積了什麽德，今生才娶到個這樣俊俏又能幹的老婆？老苗每聽此話，只嘿嘿笑幾聲，就回家去了。只留下身後艷羨的眼光，漸漸變成怪異的神色，然後，大家便把頭湊在一起，偷偷的議論起來。

老苗在附近一個火葬場看大門，每個月回來三、四次。

“老苗家的，你家老苗這個月咋沒回來看你啊？”路過的大娘問。

苗嬸頭也不擡的給卷心菜上著雞糞，答著，“哦，他換工作了，去廣州投奔一個遠房親戚了，說是那邊給的工資高。”

“孩子啊，別那麽勞累，把自己身體給累垮了，沒人心疼啊。”

鄰居走遠了，她才走出菜園，悶頭回了院子。

進屋之後，女人坐在鏡子前面，將草帽摘下來，解開頭巾，露出藏在裏面的臉。

只是這張可怖、駭人的臉，青一塊紫一塊的，布滿醜陋的疤痕，再也與漂亮掛不上邊。她的腦中閃過許多個被打、被折磨、被辱罵的難眠的夜晚……

這時，院角雞窩裏發出“咚咚”的很輕的撞擊聲，和“蹭蹭”的摩擦聲。

苗嬸對著鏡子，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，走出院子，走到雞窩前面，慢慢打開雞舍的木門。

幾縷慘白的陽光照射進去，那雞架子下面，一個滿是血的男人的臉忽然出現。接著，是一個被割了耳朵、鼻子、舌頭，挖了眼珠子，砍了胳膊和腿的，奄奄一息的人……棍，出現在陽光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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